十三号星期五(2 / 2)
他却笑了,放松地、真心实意地笑了
“谢谢,我想我可以自己走。”唐诗勉强使自己缓过神来,对抱着她的金发男人说。
“不用勉强自己,女士,马上就快到了,”他垂下湛蓝的眸子,瞳孔周围一圈接近绿色,纤长的睫毛随着眨眼微颤,像即将振翅的蝴蝶,“你看起来随时会晕倒。”
从这个角度看,他的鼻梁线条近乎完美,就像是整容动刀做出来的标准模板。
唐诗状态确实不太好,于是她也没有坚持,安静地窝在男人的怀里。
男人的心跳声很稳,她渐渐放松下来,看向前面的队伍。
不久前还兴奋的少男少女们此刻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惊慌和恐惧,度假的快乐氛围一扫为空,现在连能否活着回家都是个问题。
她叹了口气,引来了男人的关注:“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事,”她摇摇头,迟疑着说,“那个谢谢你。”
“不客气,这是绅士应该做的。”他露出温雅的笑容,璀璨的蓝眸熠熠生辉。
唐诗也笑了:“我叫唐诗,你呢?”
“噢,诗,”他笑笑,“理查德·怀特,很高兴认识你。”
默了一会儿,他接着说:“即使现在不是应该高兴的时候。”
唐诗淡淡一笑,没有提杀人事件,吸了吸鼻子:“能问问你用的什么香水吗?”
理查德也跟着她一起吸了吸鼻子,说:“是我舍友的,好像叫嗯墨恋?挺好闻的,不是吗?”
心里一突,唐诗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问:“似乎是木质香?”
“是的,哇哦,你很懂啊诗,”理查德咧嘴一笑,赞叹的看了她一眼,“他很喜欢木质香,还有收集香水的癖好。不过他身上并没有什么异味,不像我们要靠喷香水来遮盖体味,所以应该是兴趣吧。”
“啊,抱歉,说多了。”他满不在乎的笑了笑,走了这么长的路,抱着她的手臂依旧稳重扎实。但唐诗的心底打起的鼓越敲越重,她终于问出口:“没有异味?他是本地人吗?”
理查德依然在笑,像是雕刻在他脸上的表情:“不是。”
他突然说了一句中文,并不是很标准,带着奇怪的口音,但是听得她忽然后背一冷,头皮发麻:“中国人。”
唐诗没做声了。
十几个人住进一间大别墅,床位不够就打地铺。唐诗和另外四个女生分到一楼的大房间,门窗检查了好几遍,唐诗睡在最里侧,靠窗边。
没有人睡得着。
外面还有人讨论的声音,窗帘是半透明的,盖不严实,凄惨的月光从微小的间隙渗了进来。
她猛然听到理查德的声音,带着慌乱:“嘿,我舍友不见了,就是那个亚洲人,他
唐诗猛地坐了起来,又慢慢地躺了回去。
也许只是巧合呢?她安慰自己。
只是说辛淮洲出国了,没有说是去哪,她断绝了一切跟他有关的联系,根本不关心他了。
怎么可能就这么巧,他也在美国,跟她读的交换大学是同一所学校,而且刚好一起来了度假村?
如果他在,她早就认出他了,怎么会等到现在还一无所知。
别想了,睡吧。
她慢慢闭上眼睛,给自己催眠。
会有办法回去的
这一觉睡的很不踏实。
她半梦半醒间睁开眼,望着虚空,又闭上了眼睛。
慢慢失去了睡意,她心烦的翻了个身,正对着窗,睁开眼——
看到了窗边的影子。
唐诗整个身躯都颤抖了一下,下意识屏住呼吸,看着那道模糊的身影。
看起来是个男性,宽肩与脖颈的线条极为漂亮。他站了一会儿,明明看不到什么,她却感觉自己被锁定了,那道炙热粘稠的视线聚焦在她身上,像一把把她刺穿的匕首。
影子动了动,离开了。
唐诗这下真的完全清醒了。
脑海中无数个想法略过,每个都怪异奇怪却有着一定说服力。
她睁眼到天亮。
也许没人睡得好,凌晨外面便传来了动静。唐诗走出门,看到负责人和其他男人拿着枪,分批出去找离开的途径。
唐诗无法合法持枪,便在一边看着。
几个男人留了下来,每个别墅一个,挂着猎枪守在一楼大厅。
她看到了理查德,恰好理查德朝她打了个招呼,她回以一笑,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
天完全亮了,她身体困倦精神却十分清醒。她对着大厅挂着枪支的棕发男人点点头,去二楼逛了一圈。如果没有发生凶杀案,这里无疑是个优美静谧的美妙森林。唐诗走到二楼的小露台,坐在了躺椅上,往后一靠,漠然看着泛白的天际。
没有太阳,今天大概是阴天了。
出神时她突然想到了有意思的事。著名的恐怖电影《十三号星期五》里的度假村一直有着屠杀事件,并且昨天恰好是四月十三号——星期五。
带着丝冷意的风轻轻柔柔吹过,中和了燥热的温度,舒适得她整个人更放松了一点。她瘫软在躺椅上,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过去。
期间一切都是安安静静的,仿佛她是度假村唯一的旅客。
醒来的时候燥热更甚,风几乎没有了。不知道几点,没有人叫她也正常,毕竟她认识的人都不在这栋别墅里,更何况一些白种人还排外。
她又躺着醒了醒神,才站起身走回去。
二楼走廊只有她一人的脚步声在回响,走着走着,她突然停了下来。
太安静了。
安静得有些异常。
她放轻了脚步声,慢慢走到楼梯口,往下看去。
棕发男人还坐在沙发上,背对着她,头微微垂着,像是睡着了。
她松了一口气,走了下去,经过他时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要叫醒他:“嘿
“砰!”人倒在了地上。
唐诗后知后觉的看到沙发前一地的新鲜血液,棕发男子湿透的半面T恤,和脖子整齐深刻的划痕。
血腥味,无孔不入的血腥味。
她僵持在拍他的动作,不敢动,不敢回头看,连呼吸都屏住了。迟来的恐惧淹没了她,在脖子猛得被人掐住的时候,恐惧拉扯出了诡异的兴奋。
一幅滚烫的身躯贴近了她,她的头被套上了一件T恤,紧接着整个人被按着匍匐在地上。没有任何预警的侵入,撑开到底,没有缓冲,野兽最原始的性交,完全被支配的体位。
被T恤罩着略微缺氧,眼前一片漆黑,但她还是闻到了血腥味,与T恤上木质香混合,让她的眼泪再次滚落了出来。
她发出幼兽的呜咽,被强硬蛮横地按在地板上被入侵。她不知道剩下的人都死了没有,也不知道那些人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她只知道那个再次强暴他的人完全褪去了人性,不管不顾的疯狂顶撞,她被撞得不停往前移,又被托着脚踝拉了回来。
好痛,好痛,连疼痛都如此熟悉,她哽咽的承受着,眼泪浸湿了一小块衣服。
但她觉得自己好快乐,血液,尸体,性爱,高潮,一切都好像回到了那天,她认为自己永远不想回顾的强暴性爱。
她不愿意承认自己被驯服,不愿意承认自己内心深处的不正常,不愿意承认自己从此以后都无法进行正常交往,无法对任何人升起正常的性欲。
她似乎听到他在笑,他轻巧的拍了拍她的屁股,像是鼓励的奖赏。
唐诗在疼痛中接近高潮,她依旧被迫屈服了。
她又在尸体和鲜血旁恬不知耻的不断高潮
人走了,她好久之后才回过神。
她被摆弄好放在地板上,下半身被擦拭了好几遍,腿弯也仔细的没有放过。
但是失去的下装和被捆在身后的双手无疑在向所有人宣告着什么,更何况她头上被套上的T恤。
过了好久,好久,她都要睡着了。
急匆匆的脚步赶来,她听到理查德不敢置信的惊呼:“诗!诗!”
她被捞进了男人的怀里,那抱着她走了几公里也稳定的手臂此刻在微微颤抖。头上的衣服被扯开,突如其来的明亮让她下意识咪起双眼适应了会儿,然后正对上理查德自责愧疚和难过的双眼。
她想对他笑一笑,但是做不出任何表情。最后她只是倦怠的合上双眼,任由理查德给她套上一条宽大的男性裤子。
屋里人都死了,但是没人怀疑她。
多么脆弱的受害者,对吧?
理查德说他们走了一上午,找到了森林里的护林员,联系了当地警方,今晚就能离开这里。
唐诗心不在焉的听着,面无表情地看着虚空。
“你你还好吗,诗?”理查德小心翼翼的看着她问。
她还是没做声,大概被当成了应激的自我保护反应,所以理查德没有不耐烦,反而去给她冲了杯热巧克力。
晚8点,直升机来了,说是哪个有钱人家里着急,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赶来支援。
唐诗倒是没想到竟然是理查德。
理查德强硬且温柔的请她坐上直升机和他一起离开,她没拒绝。
唐诗的机票是21号,刚好从度假村回来后直接上飞机,免了中途的住宿和滞留。但是现在因为杀人案而提前返回,她的临时学院宿舍也早已清走,无处可去。
只能住酒店了。
她看着漆黑一片的外面,疲惫的闭上眼。
凌晨3点,辗转多次,终于到了起点。唐诗再三道了谢,想去找一个酒店,却被察觉到的理查德拦住了:
“嘿,诗,如果没地方住,或许可以来我家。”他带着愧疚的微笑说,“就当是补偿,拜托了,诗。”
其实她很想说这与你无关,但是她开不了口。她看着他带着几分明了的神情,敏锐的察觉出了什么。
她动了动嘴唇:“你舍友是辛淮洲?”
他黯然的垂下眼睫,点了点头。
唐诗扯了扯嘴角,却只露出一个怪奇的表情。她坐进了他车里,扣好安全带,一直看着窗外。
理查德家竟然是个庄园,他安排了一间大房间给她,装饰很符合她的审美,有些恰到好处的洛可可元素。
她再次说了声谢谢,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关上门。
接下来的几天她都安然住着,跟理查德也没什么交集,做着自己的事。
理查德说她可以四处走走,她逛了两天也才逛了一部分。
小花园里有栋另外的小洋房,唐诗逛去了那里,走进去四处看了一眼。摆了很多书,她随意看了看,翻了翻,看到一沓班级相册。
手指一顿,她翻开来,从第一页开始仔细辨识,看到了理查德意气风发的英俊笑容,另外几个白人男性的合照。
她一页页慢条斯理地翻开,直到最后一页,都没有看到脑海中的那张脸。
怀疑升腾而起。
最后一页是班级合照,她一张脸一张脸的辨认,还是没有。
舍友,也许不同班吧,她想。
页面翻了过来,她看到照片背后的姓名备注,每个人的身后都有一个名字,而那个汉语拼音格外醒目
手停了下来。
一个最不可能却又是最有可能的猜想露了出来,她慌忙抬起头,看到门口侧靠着一个身影,不知道站了多久,就这样静静注视着她。
唐诗紧紧盯着他,没有了动作。她甚至开始怀疑此刻的现状是不是他一手促成的,逼迫她发现真相,与他面对面,拜托那层伪装。
他直起身,敛去了笑容的五官异样的冷漠。他慢慢向她走过来,抬起右手,慢动作般的摘去了眼眶中的蓝色美瞳。
一双乌沉沉的眸子露了出来。
他一笑,再开口变成了那个她最熟悉不过的声线:
“好久不见,诗诗。”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