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与公子(1 / 2)
经过谢府上医官医治过后,李如画这一夜睡得格外安稳
夜间似乎是下了雨,即便是关紧了门窗,也能听见雨滴敲打窗纸的声音。雨将血迹冲刷,满街的狼藉也被官差连夜清理干净了。到凌晨,那雨似乎下得小了些
木槿受了惊吓,这一夜好不容易才睡着,大抵是累坏了,此时还伏在案上沉沉睡着,李如画倒是保持了前世的作息习惯,天刚蒙蒙亮时便醒了,她不忍惊动木槿,披了一件外衫,而后推开了门,走到屋檐下,一边木木地站着一边看着细雨
谢家不愧为书香世家,就连大宅布景也十分雅致。那些芭蕉夜晚在雨里淋着,周身渐腾团雾气,现在叶片青翠欲滴,倒是安静许多
上辈子这样看雨,还是栖身于废旧古刹,逃离奕党追杀之时。两辈子突然间被落雨联系在了一起,屋檐下看雨时,心中不免感慨万分
地上的积水还未干,模模糊糊映着李如画的一张脸,只是后面似乎还有另一个影子。李如画却早已料到这般,嘴角一扬,轻笑道:“我等了公子一夜,公子可算是舍得来了
“撒谎。”奕星羽从角落慢慢悠悠地走了出来,一边把玩着手里的白色陶瓷物什一边冷声道,“你昨夜睡得甚好,一整夜未曾醒来
他无意中与李如画的目光交汇,而后在对方微微惊诧的眼神中迅速别开了视线
李如画轻笑了一声,肩膀一抖,外衫似有滑落之状,露出了一小片雪白的肌肤,甚是刺目
她饶有兴趣地道:“哦?这么说来,公子是等了我一整夜
“我猜的可对?”她接着问
“啧
“为何
“呵
这般回应实属难得。李如画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莫非公子觉得,我一定会等你,所以才如此这般
这次奕星羽倒是未置一词,他闭上眼睛,浓密的睫毛在下眼睑覆上一层阴影,在偏白的皮肤上格外明显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李如画收敛了笑意,严肃道,“你此时对我的信任不过是兴趣使然,倘若诚心与我合作,互惠共赢,这态度我可是瞧不上的
奕星羽睁开了眼睛,黑曜石一样的瞳子盯着她,眼神晦暗不明
“你以这样的态度跟我结成盟友,哪日遇到比我更有趣的人,若再有利益冲突,岂不是要在背后捅我刀子?”李如画接着道,“我最忍受不得的便是背叛。公子你呢?你最不能忍受的事情又是什么呢
在李如画两辈子的印象里,奕星羽的疯,似乎只是那段时日的。他性子冷,也不爱与旁人多说什么,唯独对他那兄长沈颉敬爱非常,只是最后征战诸国归来之时,忽地就对沈颉痛下杀手,甚至不惜追杀他宫中剩下的宫妃,如此这般,就像霎时而来的雪崩
排除各种不切实际的可能性之后,李如画推测出的原因只剩下一个——奕星羽,在某个时刻得到了一些难以接受的讯息,一些能在他耳边时时刻刻蛊惑着,让他通过抹杀所有相关人物才得以罢休的讯息
人心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它似乎可以有所倾向地来选择一个人;可以靠着虚妄的念想来吊着一条将死未死的命;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编造一个谎言来麻痹自己,把不愿见到的事实包裹得严严实实;可倘若有一天,这个支柱消失了,那人会不会就像山巅之上沉寂了几十年的大雪,轰然而落呢
奕星羽大抵如此。只是,究竟探索到了怎样的事情,才会让这个人变得那样疯狂与执着呢?莫非是王位?可魏国的皇室在这一代只有四个孩子,大皇子是个疯疯癫癫的;三皇子,也就是奕星羽,已经来到顺国当质子;最小的那个,则是一位公主。这三人断断没有继位的可能,故而二皇子沈颉将来会成为魏帝,在众人心中也是既定的事实。这么一来,奕星羽好像并没有发疯的理由
但把问题绕回原点,究竟是什么事情可以让一个人疯成那样——这背后的缘由,可比受伤后装可怜博得奕星羽的关注有趣多了
面对如此直白的提问,奕星羽沉默着不回答,李如画也不恼,只是这次主动岔开话题道:“这回公子前来,该不会又要来和我做交易吧?昨晚公子的话,我可一字一句记着呢
奕星羽将手中的物什朝李如画轻轻一扔,道:“上好的伤药,不会留疤
“那便来换……我帮你掩护的这回吧。”李如画讲道,奕星羽唇瓣微动,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然而话语却阻隔在唇齿之间,终究是没有流露出来
李如画接过奕星羽所谓的伤药,拿在手中仔细端详着。这圆形的盒子是白瓷所制,大小与闺阁女子爱用的胭脂水粉盒儿相仿,只是表面花纹更简单了些,她熟络地摸到了小机关,盖子便打开了,一股浅香在空气中幽幽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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