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伤心最是生死别(1 / 2)
第23章 伤心最是生死别
太后说到这里,俯下身来,默默地哭着,哭了好一会,才起身,拭出泪水,喃喃地道:“以后的事情就是这样子了。新来的宫人们,对我用心照料,但对于那个孩子,大家都一字不提,我知道,是怕我伤心。可是,我又怎能忘了他呢。陛下身体越来越好,来的越来越勤,对我也越来越好。我也渐渐地从在失子之痛中恢复过来,再也没有问过我的孩子。
但是,私下里,我母亲告诉我,我生的是个男孩,只可惜这孩子没福啊!在她的眼里,满是惋惜之意。
我却笑了,我知道,她惋惜的是什么。她不懂,没有孩子,我也一样能当上皇后。我的孩子没了,在这宫中,从今往后,再也没有我依恋的人,也没有让我惧怕的人了。
我要成为后宫之主。但纵是我能贵为皇后,坐拥天下,我却只想拥有那小小的孩子,让他在我怀中,美美地吃我的奶水。哼,我好起来,我要报仇,我要报复阴皇后,要不是她,或许我的孩子就死不了。
很快,我的身体就康复了,陛下病也好了,这次,我再也不会惧让阴皇后了。我的身材,没有一点为人母后的臃肿,相反,却凭添了一种成熟的风情。
到了秋天,我穿上精美的华服,在陛下面前尽情地绽放着自己的美丽和才华,陪他阅奏论经,谈笑风生。陛下越来越喜爱我,甚至还想立我为后。
我心里笑了,但我也知现在还为时尚早,于是阻止和帝道:‘陛下爱恤妾身,令我感激涕零。但是,此举违反了宫规,也给你带来坏的影响。人们会说您徇私偏爱妾身,也会指责我依宠放纵,我实在不愿看到这样的结果。’此后陛下越发敬重我,夜夜让我侍寝,可是,可是我却再也没有怀过身孕。
陛下对我越来越宠幸,连我的兄弟们,也一个个都得到了晋升,大哥还当上了校尉。尽管在暗中,有一双阴毒的眼睛,在恶狠狠地瞪视着我。
以郑众、蔡伦为首的陛下的亲信太监,终于看出了端倪,渐渐地都站在了我的身后。阴皇后终于慌了,她知道她再也无法打败我了。
愚蠢的她,竟和她那些愚蠢亲戚一起,想出了用巫蛊之术来对付我。可惜这次她真的错了,有人举报了她,陛下下令严查,并在核实之后将她打入了冷宫。其实,陛下本来是想杀她的,是我求情,才改为将她打入冷宫,我要让她,也活着体会我曾经的体会过的滋味。
永元十四年冬十月二十四日,我取代了阴皇后,被立为皇后。
陛下自从封了我为皇后以后,就不常来宠幸我了,反而一头扎进平洪殿这里,对着那部慧智没译出来的那部残缺的梵文佛经发呆。这部佛经全部由梵文写成,是由一位天竺高僧进献给先帝的,但由于此僧不会中文,所以没有译文。
后来陛下看慧智才华横溢,便让他看这部经书。可是那慧智禅师看到此经后,竟说此佛经博大精深,需他时日日参悟才能翻译。但直到他走,也没有译出。
听陛下说,慧智临走时曾道,常念此部经书,可修心养性,延年益寿,若是悟透经书,当能长生不老,甚至悟道成佛。呵呵,不知陛下是为了成佛,还是为了长生,从此竟然不近女色了。
我后来也才得知,在我产后那几天,不知何故,陛下竟遣走了慧智禅师,只留下了《金刚经》和《大悲咒》两部慧智的译文。其中的《大悲咒》译文慧智尚未译好。至于天竺僧所献的那部佛经,慧智更是未来得及译。好可惜啊,若是让他假以时日,将这两部经书也全译出来多好!
陛下见我开始喜爱读佛经,便让人寻找高僧能人译出这两部经书,但竟没有一个人能译出来。听说陛下也曾让人寻找过慧智,却始终没有找到他。只白马寺的和尚回报说,慧智回到白马寺后,不知何故,竟变的疯疯癫癫了,后来竟然坐化了,不过他圆寂时曾留下一个包裹,遗言若是陛下寻他时就将此交给陛下。
听陛下说,包裹里是一个玳瑁做的如意,是慧智献的,里面还有一部佛经,里面也是梵文写的,让人看不懂,陛下自然也看不懂,虽然他将这些佛经都放在案前,有空就来细看。
也因为此,在他驾崩之后,我睹物思人,我便将这部佛经赏给玉兰了。只留下《金刚经》、《大悲咒》和这个如意,它们还是一直在这殿里里,在这案上放着,只是看它们的人,却早已不在了。
记得陛下在得到它们之后,经常将如意拿在手中把玩,宫中这么多的宝贝,也不知他为何最珍爱这件,但是在他死前,却叮嘱不要将它陪葬,还如当初一样,放在了这书案上。”
说到这里,太后伸手将案上的如意拿起,细细把玩。只见那如意头如云彩,下伸出三尺长的手柄,整体由玳瑁所制,在灯光下,发出棕红色的光泽。拿近细看,只见上面布满了美丽花纹,透明的血丝状深入甲片内,其色斑呈无数圆点状云斑,如糜子小点聚集一起,形成边界参差不齐的不规则状,呈现一种独特光彩和神韵。
太后继续自语道:“难怪陛下喜爱把玩这件如意,质地确实不错,不知慧智是个出家人从那得来这等宝物,却又送给陛下,是想让他参悟其中玄机么?唉!佛家人爱打迷语,有时你绞尽脑汁,费尽岁月也猜不出来的东西,他们却说只是要顿悟才行。
就这样,到了永元十七年,陛下终于弃我而去,就剩下我一个人,孤单地住在宫里,直到如今。
过去这么多念了,若不是玉兰求我将佛经拿去给那个小和尚看,我竟从来没想到过,有生之年,还会再到这里来。”
太后说到这里,已是泪流满面,过了好一会,她才起身正了正容,又待了一会,才道:“玉兰来了吗?”
外面侯着的玉兰听见呼唤,忙应了一声,快步进来,施礼问安。
太后慈爱地看了玉兰一眼,叹道:“兰儿,明日八月十五,阖家团圆,我已准你回府,你怎么又回来陪我这老人啊!”
玉兰笑道:“太后说的哪里话来。我已回府中拜见了将军和夫人了,他们嘱我好好陪你,正好那金蝉小师父也将慧智禅师所留下的那本佛经译了出来,交给了我,如此可了太后一段心愿,所以我未敢耽搁,赶回来了。”
太后奇道:“什么,这小和尚竟将慧智未能译出的那部经书译出来了?”
玉兰回道:“是啊!太后。不过,听金蝉小师父讲,他之所能译出此经全是凭了慧智禅师所留下的那本梵文译本。”说着将慧智禅师所留下的那本梵文和原本以及金蝉所译的那部《楞严经》一起放在案上。
太后并未去看,只是望着这几部经书出神,过会才道:“这小和尚年纪虽小,却不贪功,胜过了多少修行许多年的出家人啊!对了,那小和尚现在何处?”
玉兰道:“他今夜要在大将军府再住一宿,等过了八月十五,便要启程赶回清凉山了。太后,你知道吗?金蝉一出生就被送到灵鹫寺了,连自己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是吗?”太后叹道:“想不到这世上也有和你我一样孤单的人!”
玉兰神情一黯,又忙转移话题,忙指着桌子上那堆白色之物问道:“太后,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太后笑道:“你先猜猜看。”
玉兰仔细地打量一番,见每一张都很白很薄很轻,奇道:“太后,这是什么呀?我可猜不出来。”
太后笑道:“傻丫头,你这几天不是总怨下面官员没事却老是用又长又重的竹简来烦我吗?”
玉兰一惊,道:“太后,莫不成蔡中侍已做出替竹简的东西了。”
太后微笑不语,目光落在桌子上的儿狼毫笔上。玉兰忙上前取来,递与太后,并将一旁的墨研开。太后将笔沾了墨,拿起一张又薄又轻之物,在上面写了“赫蹏纸”三个字。只见那字迹在上面清晰工整,没有半点模糊。
玉兰惊道:“太后,在这上面写字,比在缣帛上写字还得看呢,你看这墨,一点也不扩散。”
太后笑着点了点头,道:“这可真难为了蔡伦,当年先帝心血来潮之物,命他将生产缣帛的附属品——赫蹏加以改进,制造出一种又轻又薄,又好用又便宜的书写之物。这物要集竹简便宜、缣帛的洁白、赫蹏的轻薄、又要像麻布那样易做出来等等长处。我曾与先帝开玩笑,笑他是异想天开,先帝也就一笑了之了,过后并没有再提起过。那想得这蔡伦却是用心,这些年来,一直记着先帝的话,始终与皇家织造坊的工匠们一起研究此物,想在赫蹏的基础上作出来,可惜一直未有得法。说来也巧,自本月初一在白马寺法会上,那小和尚提出同样的问题后,皇帝又嘱蔡伦完成此事。这蔡伦因两位皇帝都要求他做出此物,深感皇恩难负,心事沉重。因此在初三向我请假要到民间走访。我准了他假,本想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由他尽心就是了。
不料听蔡伦说,他这一次本想到洛阳城外的洛河附近的侯式镇向当地的工匠讨教一些技艺,却碰巧在路过洛河边的时候,看见有几棵大树腐烂倒地,树上还缠绕着一些破渔网,而在这些破木头上面,他惊奇的发现了一层和赫蹏纸很相似的东西。于是蔡伦就在洛河边搭建了一个临时的作坊,开始用树皮、渔网开始了他的实验,皇天不负有心人,他又煮又晒,又蒸又打地摆弄这些东西,竟然让他弄出来了和先帝所要求的东西,这不,就送到这来让我看看。”
玉兰笑道:“依我看哪,那蔡中待是托了您的福,这才福至心灵,造出此物啊!太后,您给它起个名字吧,叫这赫蹏纸实在是太咬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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