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2 / 2)
出来,一如她现在奔腾的情绪。
如何、如何能不觉得熟悉呢?
“我一直觉得你生得和他……有几分肖似,却没想到,竟有这样的缘故在里头。”
白羽弯唇勾出一点笑容来,这模样瞬间便更像了,他说:“因为我母亲,和当年的俞贵妃,几乎生得一模一
样。”
玉疏喃喃道:“怪不得明明以韩将军的地位,在边境做个纯臣才是最好的,他却偏偏卷进了京城皇位争斗这个
烂摊子里,还早早把儿子送去了太子身边……怪不得哥哥会轻易把甫之调离凉城就为了设局,因为他最清楚,韩将
军根本不可能叛国。”
白羽单膝跪在她面前,脊背却是笔直的,眼睛恰好平视着她,深深道:“你在透过我的眼睛,望着谁呢?”
玉疏指尖无意识动了动。
的确,楼临和白羽,一双眼睛生得最为肖似。
她没说话,白羽却只是一笑,脸庞犹带些稚气,可又有些他这年纪独有的偏执,“当年我父亲,就总喜欢用这
种眼神看我母亲。所以我真的很讨厌这种眼神。”
哥哥是从不会有这样的眼神的。他习惯一切都智珠在握,尽在掌控中,从来不会这样赤裸裸的憎恶或喜怒,像
只孤狼。
玉疏有些恍惚,缓缓摸到他眼睛上,用手掌盖住了,“你还这样小,知道什么眼神呢?”
白羽并未挣脱。以他的力气,若真要挣脱,玉疏也根本再盖不住。
“我不是小孩儿了。”他似乎愣了下,才风马牛不相及地说了一句:“你的手比我娘的要凉。”
玉疏本有些郁结,听他这话又扑哧笑了,又觉得他可怜又可爱,“还说不是小孩子,都还要找娘亲呢。”
白羽愤怒地摇了摇头,把她的手掌甩开了,挑起的眼角像一丛熊熊燃烧的火:“我真不是小孩儿了。即使你觉
得我是,总有一天我也会长大。”
“我比你小,比你年轻,我不怕等。”
玉疏直觉这话有些过界了,现在的她,并无力去负担另一份感情,还是这么小的孩子的感情。但从来小孩儿没
定性,玉疏倒怕他本来也不过是朦胧好感,挑明了反而大家尴尬,因而故意捶他一下,板起脸来:“怎么说话呢,
当着女人的面说她老,嗯?”
白羽脸上因为不被她当回事,所以有些恼怒的薄红,但很快他又想到了些什么安慰自己,还对玉疏道:“没关
系,等我杀了赫戎,再来谈此事罢!正好,我的两个目标,都合二为一了。”
玉疏没忍住,因问:“当年韩将军到底是怎么折在他们手里的?”
白羽想起前事,也不再说些少年风花雪月,沉下脸来,“先是杀千刀的朝廷连军饷都发不上,将士们饿着肚子
打仗,本就是半个脑袋分了家。后来又有闻狗将我父亲的行军图给了北延,阿日斯兰使计将他逼入山谷,劝降他十
三次,都未得回音,最终赫戎亲自带人围剿,我父亲带着仅存的精兵,胼手胝足战至黎明,始终未有增援……”声
音逐次降低,甚至带了些哽咽,后面的话他没能再说下去,只是伸手在眼睛上大剌剌抹了一把,似乎有些水汽,很
快又不见了。
玉疏也不知如何安慰他,有些笨手笨脚地把自己的手掌复又盖上去,干巴巴道:“你想哭就哭好了,我把你眼
睛盖住了,看不见。”
白羽的软弱也不过那么瞬间罢了,他从玉疏掌中露出眼睛来,仍是那副天老大他老二的张狂样子,冷笑
道:“不要紧,闻狗只是个开始罢了。老皇帝命好死的早,赫戎可就福气大了些,竟能让我亲自来杀!”
玉疏因问:“这次你赢得这样漂亮,赫戎当嘉奖你来罢?”
白羽不以为意,“不过是封个大当户罢了。”
玉疏笑,“在你这个年纪,大当户已是难得了。而且最难得的是,这个职位虽不大高,但在军中,是有实职
的。”
“为了削弱阿日斯兰,他必会再提拔我的。还有什么比军功升得更快呢,自然要给我实职。”
“是啊。阿日斯兰虽有一半楚地血统,到底是先汗王之子,要动他还得缓缓图谋。同样的亏,赫戎如何肯再吃
第二次。在北延背景全无、奴隶出身,偏偏还天纵奇才,这样天上掉下来的人送给他,他如何不欣喜若狂呢?”
“他不把位子空出来,旁人如何上去呢。”玉疏笑了笑,缓缓摸上了小腹,这是她这段日子常做的动作了,也
是到了此时,玉疏方觉得一直在胸中的那口郁气稍稍散了些。
“是时候了,虽还未到最后结果的那天,总要先摘些果子尝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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