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2 / 2)
“手好了?”
接着他看到西山熟练地拿出一根烟放进嘴里,用左手熟练地打火点燃了它。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一团白色的烟团。他的内心像是接受了西山做出的种种非常态举动,而只要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不管西山再做出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也变成在合乎存在了。他看着西山很快抽完了烟,然后将它掐灭,放进了专门扔烟头的垃圾箱内。西山又看了眼垃圾桶,有点嫌弃地拍拍双手,然后离开了。他心中像是堵着西山抽的烟一样,呛得难受。他又等了会,确认西山没有回来,便走向垃圾桶。打开垃圾桶,上面的袋子是西山刚扔的白色袋子。不用拿出来都能看到,半透明的塑料下,满满的纸团,有几张甚至干脆没有揉,直接贴着塑料袋外壁。赫然纸上那熟悉的字迹。他感觉身体的瞬间失去了所有温度,然后猛地一颤,就像突然沸腾的水一样,热得可怕。一种无以言表的愤怒和恶心感,令他每一寸肌肤内外,不论精神还是肉体都不适起来。他像是突然忘记了呼吸一样,憋了口气,很久,很长,直到快要窒息,才深深呼出。然后便是一声气音的:
“哈?”
他有些吃惊地捂住了嘴,然后像是怕被人发现一样,快速出了地下层。西山的小区很大,他走出去还需要花费些时间。这一路,他都在一轮轮神经冲击中,回味着刚才的所见。他站在小区中央的绿化地,迟疑了会,对着空气试着发出一些简单的音节:
“啊……啊?哈?啊,啊,一,嘻,一,嘻,哈。”
气流从喉咙发出,虽然声带震动得很轻微,但可以感觉到它在动。他心情复杂地站在那,又试着发出“妈妈,爸爸”之类,自己一直想发出的简单叠词。依旧不能太震动声带,但可以形成沙哑的气音了,微弱却真实存在。他的眼睛开始起水雾,但自己也不清楚是因为可以重新发声,还是因为西山的事情,又或者两者都有。他很久没有哭出声过,那声音难听极了,像鬼,如果鬼有声音的话
那天和今天一样,外面黑得彻底,一点多余的颜色也没有。他写得很快,几乎不需要西山太久的停顿。中间发生了些,本来一个月的代写变成了更久,因此他和西山之间的默契已经小成了。西山如果有想要修改,补充或者更正的地方只需要轻轻用指关节敲敲桌子,他就能意会到,抬头看向西山,等着下一步指示。这时候,四目就会相对,西山的目光现在不再如以往的平静,而是多了种悲伤和他看不懂的感情。是啊,他从来没有看懂过西山,从来没有了解过眼前的这个人。他胡乱的思绪着,不过很快就收起了情绪,发现西山停止了说话
他刚要询问,这时,门外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动作。一名穿着粉白色工作服的护士推着辆装满输液剂的小车进来了。她熟练地取下吊瓶,拔出针,然后换上新的。护士笑容温和礼貌地对他们说道:“这是最后一瓶退烧,吊完就可以走了”。西山对她说了声谢谢,目送着她离开房间。
“很晚了,今天先到这吧,末班车快到了。”
他听到西山这样说,并且偏头看自己。他没有回话,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然后开始收拾东西。就在他要挪开椅子起身离开的瞬间,他听到西山开口了:
“陪我说说话吧。”
西山,你到底在想什么,他想。但他依旧停下了手头的动作,转过头看着西山,从包里重新拿出本子,快速写道:
“说什么?”
西山正看着他,像极了那晚的眼神,里头有着不明意味的信息闪烁着。他美哟移开眼睛。那是条蛇,吐着墨黑色的芯子,他想,内心暗示自己需要保持清醒。然后就听到西山长叹了口气,然后眼神中带着些许哀怨和伤感地说道:
“没什么,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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