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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锚一挣,小船摇摇晃晃地在阿铭的掌控下驶向远方,阿宣心奇地看着,感受着,觉得身体跟着海水的浮沉而沉浮,她自认为自己不通水性也不喜欢亲近水,可是这个当下却莫名其妙觉得宁静和安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妈祖娘娘的保佑……又或者,只是因为带她出海的是眼前这个男人

她望着阿铭在日光下精瘦的身影,那么纤长竹竿一样的一具躯体,究竟是如何承担起那么多苦痛和责任的呢

她觉得他像一个迷,对他感到很好奇,也好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契机让他忽然一口答应,做自己的男朋友

生命仿佛往着一个她想都不敢想的方向狂奔而去了

船驶着驶着,风浪忽然大了起来

“天太晴会没有货。”阿铭说

阿宣在此刻感受到阿铭是真的在这海岛上土生土长,深深扎根,他跟这里的山和海都很熟悉,也深深眷恋着这座岛屿,这片汪洋。而她再次透过他的眼和手,触碰到了这块自己不曾连结过的母域,她久违的故乡

“你想听一些我的故事吗?”阿宣忽然说

“好啊。”阿铭已停在一个区域,刚撒下渔网,正是需要耐心等待的时间段,也正好是听故事的好时候,随着风随着浪,什么往事和回忆都能顺利流淌

阿铭坐到阿宣身边,发现明明那么爱美的她却好像不怕风吹日晒似的,精心做的指甲在海风的吹拂当中仿佛很容易断裂,她却不在意地把手扣在船的边沿,某一刹那,阿铭感受到她的一种自毁爆裂的倾向,他很先行地觉知到一种惧怕,不知是不是跟她即将要讲述的故事有关

不自觉地,他伸手握住了阿宣正在划拉着船舱的手

阿宣笑了笑,反手扣住他的掌心:“我不是故意要在刚交往的时候讲起自己过去的情史,只是刚刚船在往外驶的时候,忽然想起这个人,此情此景应那个故事,我想讲而已

“你讲。”阿铭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他说不好为什么,他忽然变得很怕她口中说出的一些东西,但并没有理解这些情绪从何而来

“我在日本的时候,曾经很爱过一个女人。她叫阿川,跟我读同一所大学,都是设计系的学生,只是主攻的小方向不一样

“我们一开始算是志同道合的好朋友,彻夜聊创作都不会感到疲惫,她推荐的电影或者文学作品我都会去看,因为我想了解她在喜欢什么东西,会陪她聊她喜欢的。她除了完成学校的作业,自己接单挣钱以外,还在制作自己的游戏,问过我要不要加入她的团队跟她一起创作她的作品,只是我确实不是她那个赛道,便拒绝了

阿铭静静地听着,感觉到阿宣的掌心出了一些汗,细细的,就像她叙述的故事一样细

“实在是认识了太多年,也一起干过不少事情,创造了不少回忆。有一次我去她家住,晚上洗了澡,没有穿内衣,穿着睡裙露着点坐到她身边。当时她在打游戏,我洗好澡之后她开始跟我一起玩,聊一些我们都感兴趣的话题,我必须直白地告诉你,是一些比较血腥重口味的东西,是我跟她都喜欢的一些……比较小众的性癖好。再后来我上了她的床,其实她家有客房,但我们本着某种隐秘的默契睡到了一起

“当然,什么都没发生。我跟她都是能读出氛围的人,那一晚算是某种试探,当时的氛围就是什么都发生不了,于是什么都没发生

“再后来,我跟阿川一起去外地参加某个活动,看一个糊糊的小男团,住在当地的朋友阿途家里,朋友把她的床让给我跟阿川睡,她自己睡沙发。阿途知道我跟阿川都喜欢女人,好奇问我跟她为什么能睡一张床,我跟阿川不约而同脱口而出,说因为我们搞不到一起

阿铭能感觉到,在阿宣看似破碎的叙述当中,隐藏了很多东西,也袒露了很多,他不去问,觉得自己只需要静默地听着。他的心一跳一跳,直觉这个平静的故事背后其实蕴藏着很多危险的意味

“你的行与不行,其实有标准的吗?”阿铭问

“可能有,”阿宣笑了一下,是自嘲意味的笑:“但那个掌控权可能不在我手里

她挣脱开阿铭的手,像一只一会渴望栖息在树上一会又受不了停留在原地的困顿,急着飞向天际的鸟儿:“语言很难描述。我这辈子的感情经历很复杂,我感觉自己是被某双无形的、可能可以被称之为命运的大手推进这些关系里,我只能、被迫地去体验,没办法说好或者不好,就是这样进去了

“想起阿川,其实我有些哀伤。不是哀伤说我无法跟她在一起,或者更进一步。事实上,我跟她的关系,我们的交往,我们的连接,那样的深度已经胜过我的无数露水情人,我没什么好不满足的。可那股莫名的哀伤,像是命运作弄我、我们的旋律,我像一只找不到自己绳索源头的风筝,风把我带到哪里,我就只能往哪儿去

“就像你的出现一样。”阿宣忽然重重地说

阿铭感觉自己的心震了一下

他懂了,他那股先行的,直觉上的怕和惧,并不是因为阿川的故事,而是因为阿宣的这股感受

他害怕失去阿宣,害怕阿宣哪天就被那股她称之为命运的风一吹就走,他怕的是这个

这念头一出,他也陷入了沉默,两人并排坐在呼呼的海风里,缄默着,只能任由风和浪吹散这些蓦地打进来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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