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是为了妹妹而存在的(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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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也经历过吗?”

徐闻君陷入沉默。

徐闻忆今天的问题很多,问他为什么不开心、问他相册放在哪里、问他青春期里的爱恋,偏偏他一个都答不上来,因为答案全都围绕着他的妹妹转。

因为嫉妒她和别人待在一起所以不开心,因为相册里的照片逐渐变成了各种角度的偷拍所以才藏了起来,青春期里所有的性冲动、所有的情感牵挂也全都因她一个人而起。

作为妹妹最信任的哥哥,这些见不得光的念头他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呢?

苦闷的夏夜里,热气在氤氲,怪异的感情也越来越浓郁,像变酸的牛奶,像氧化的苹果,像发霉的面包,像菜刀切过的蒜味西瓜,一切纯粹的不再纯粹,再真挚的感情像黄金,也做不到不染杂质。

究竟是什么时候,爱开始变质?

是那个夜晚吗?

徐闻忆的手拉着他的手,覆在她胸前稚嫩的柔软上。

雨点落在防盗窗上噼啪作响,但徐闻忆娇气的声音却依然清晰,透过耳朵,烙印在心里。

“哥哥,我胸口疼。”

他的妹妹纯洁无瑕,大概以为胸口疼和长身高时膝盖痒一样,于是撒娇要他帮她揉一揉缓解疼痛。可是徐闻君知道这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些普通人视之为常的伦理,成为他与徐闻忆之间不可逾越的天堑。

可是徐闻君自出生以来就没有真正拥有过什么东西,能不能让他自私一次伴随着一声啼哭来到人间,之后就被迫缄默。他的母亲甚至没有做好为人母的准备,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孜孜不倦地扮演十八岁的少女,在形形色色的男人里寻找初恋的记忆,几乎忘记自己身边多了一个需要照顾的生命;他的父亲,或许不一定是他的父亲,毕竟在孟国华口中,他永远是杂种,即便做过亲子鉴定也改不了嘴硬。

徐闻君想不明白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不过随着徐闻忆的到来,一切都变了,又似乎没有变。

家里添置了摇篮,软垫,各种玩具,木制床头柜里躺着不久前盖章的结婚证,看上去终于有了一点新婚小夫妻的温馨。

可是华美的袍下爬满了虱子。

孟国华是个只会在家里装大爷的小白脸,平时不着家,一回来就是要钱,醉起来不分人便要骂要打,嘴里吐出的不是脏的就是臭的,下三滥的话不避开自己的女儿,甚至意图动手动脚。徐闻君无数次想过他这样的人渣不如直接消失。后来,他真的死了,喝酒走夜路,意外掉进窨井溺死了。

徐言芳精神不稳定,心情高涨时与正常人无异,但不时又会情绪低落,大脑出于保护机制让她陷入莫名其妙的幻想,全然忘记自己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比如觉得自己还没有结婚,又比如唠叨着要和初恋私奔,因此受了旁人不少奚落。

徐闻君不承认他们是父母。

可徐闻忆不同,她总是无用地哭泣,企图唤醒不存在的父爱母爱,徐闻君以为自己会觉得厌烦的,但是比之不提也罢的爸妈,快三岁的他竟是家里最靠谱的存在。徐闻忆被他圈在自己小小的臂弯里,他不厌其烦地摇晃着拨浪鼓哄她由哭到笑。

嘴角的弧度逐渐扩大,露出空荡荡的牙床,脸颊上浮现出浅浅的酒窝,咯咯的轻响略显稚嫩——无比灿烂的,不含杂质的笑容,六个多月大的徐闻忆笑着喊出的第一个称呼是“哥哥”。

模糊微弱的两个音节传在耳边却是炸响,连空气都随着节奏轻轻颤动,带来一阵共鸣——徐闻君突然发现就这样也不错。

于是他试着做徐闻忆的父亲和母亲,从蹒跚学步到牙牙学语,细水长流。

徐闻君觉得自己就是为徐闻忆而出生的,这似乎因果颠倒,明明他要年长两岁才对。可是徐闻君确信——他的记忆从徐闻忆出生那一刻开始,他的心脏为她牵挂跳动,他的双眼承装着她从婴儿到少女的成长足迹,他的听觉在一声声哥哥里逐渐明晰,他的嘴巴是她的嘴巴,他的一切,所有,都是为了徐闻忆而存在的。

奇怪的父母,一地鸡毛的家庭,这些徐闻君都不在意,父母对他而言不过是孕育身体的容器,他唯一感谢的就是他们把徐闻忆带来他的身边,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点燃最后一根火柴,在幻梦中终于摆脱寒冷,邂逅温暖。

徐闻忆是他的美梦。

她有清澈的眼睛,柔软的脸颊,圆润的四肢,抱着她就像拥住一团棉花。

这个梦还会跑,会跳,会说话,会亲昵地喊他“哥哥”,会站在冷言冷语前维护他,会揉揉他青紫的膝盖,化作绵软的云,带着他的心上下漂浮。梦中春风里送来一阵花香,夏夜里划过一道流星,深秋里的向日葵,寒冬里的暖阳,所有的美好都围绕着她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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