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涩的心情(2 / 2)
浑然不知的少女侧躺着,睡熟的躯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纯洁的羔羊,圣台上的祭品,叫野兽垂涎、觊觎。
三档的风扇搅动着室内的热气,送来微不足道的清凉,徐闻君却觉得更燥了。他随手放下果盘,将掀起的裙角翻下去。在这闷热无比的环境里,他竟然诡异地想到“她会不会着凉”,徐闻君觉得自己确实太不清醒。
轻叹一口气,他拿来椅子坐在床边,拉起徐闻忆的手“例行检查”。仔细地摸索过腕骨、指节,像在鉴赏一件精美易碎的艺术品般专注投入,却不是虔诚地欣赏,是露骨地凝视——没有发现伤痕。他暂时放下心来,手却仍然保持着交握的姿势,轻柔地抚摸。
只有现在,他想放纵一会儿自己。似乎回到了小时候,他们还是亲密的他们,一切都还是恬静美好的样子。
等到睡梦中的徐闻忆悠悠转醒,她朦胧的双眼一睁开就看见了交叠的手。她被攥在徐闻君的手里,湿湿黏黏的感觉让徐闻忆有些不舒服。她起身,下意识想要抽出手。徐闻君注意到她醒了,立刻堆着笑容问她:“是不是饿了?哥哥洗了葡萄,吃一点?”
徐闻忆完全没听清他的关切,她只注意到徐闻君掌背处一道新鲜的豁口,渗着一点微干的血丝。愣愣间,她又想起被她摔碎的玻璃杯和瓷盘,悔意与内疚霎时在心头汹涌。
我又犯错了。
我没有遵守承诺。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
后悔压抑在胸口,却怎么也说不出。
徐闻君注意到她突然异样的神情,攥着他的心也痛起来。
“没关系,伊伊永远都没错的。”徐闻君伸出双臂揽着她,再紧紧抱住她,宽厚的手掌在她背后轻轻拍打,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安抚的话,语气是不厌其烦的柔和。
徐闻忆断断续续地说出:“哥哥...对...不起。”一字一顿,仿佛咿呀学语的儿童。
说完,她突然感到一阵恶心——间隔几天,便要上演这样的戏码。剧本早已彼此熟稔,她扮演着不知悔改的角色,而他会大度地接纳包容她的一切。甚至因果颠倒,“没关系”都变作在“对不起”之前,而她也已经不敢承诺“下次一定不会了”,因为她知道,还会的...还会的,还会的,还会的!但她不想,一点也不想。
徐闻忆无力地靠在徐闻君一侧肩颈,突然很想问他是不是已经对她失望了?
面对重复的狂躁、暴力、消极,谁都会累的吧。
但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不是故意的——今天的炒黄瓜很苦很苦,她吃不下才会...才会
徐闻忆很想为她失常的行为找补,却只能引来更深的愧疚。她自责自己为什么要总是因为一件琐碎小事大发脾气,为什么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躁意,为什么变成了完全不像自己的模样。
其实徐闻君从来不会抱怨她的阴晴不定,他像个忠实的奴仆,任劳任怨,甚至将锁链送到徐闻忆的手边,任由差遣。
徐闻忆也知道这一点的。
但她觉得自己可能疯了,她唾弃自己不配,却又舍不得松开枷锁。
他要陪着她的。
他一定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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