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2 / 2)
在她眼前晃了晃手中的门票,“瞧瞧,好不容易搞到内部票的。”
她心下一喜,抬头定睛一看,“什么票,电音节说的结结巴巴,“应该算是吧,现场也有音响和歌手。”
“好呀。”余姝起身就要和他离开。
但先一步被阿姨拦下,“余小姐,我需要上报大少爷,他同意您才可以去。我们的安保也会跟着您,确定您每一分每一秒的安全。”
余姝向后看去,四个加一起三层楼高的雇佣兵拿着枪朝她走来,在两人面前站定啃着猪蹄摆摆手,“不用,我也是少爷,我同意她出去。”
接着等了半晌,余姝掉了几颗眼泪,远在芝加哥的薛天纵才松了口,同意她出去玩半小时。
她和Zaker一辆越野,四个保镖开着武装防撞皮卡紧紧跟在后面。
一向吊儿郎当的纨绔单手开着车点上一根烟,取下棒球帽露出里面的白发,认真肯定的开口,“你是不是想离开十六画。”
余姝收回目光,打量他一眼嗯了一声,声音又小又细,不是他耳朵好,还真没听清。
“我可以帮你。”Zaker信誓旦旦的说,此刻完全忘了之前为什么被薛天纵打的半死。
余姝被他的话勾起兴致,“你怎么帮我?”
“天天最近很忙的,公司在外的子公司被人挑衅,他往返于纽约和加州早已心力交瘁。要是再忙一点,他就顾不得你了。”
“算了吧,我弟弟还在他手上。”余姝想了想,无奈开口。
“独善其身,先顾好自己,你才有和天天谈判的能力,这会了还想别人干什么。”
“那你,为什么帮我?”她问。
“因为,我觉得你待在这里并不开心。”他随口道,等红绿灯的间隙,给她扔过来一个袋子。
余姝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伪造的ID以及一部分现金。
她略微惊愕的看着身旁的Zaker,“去电音节假的点了点头,将手伸出车窗外,感受着温和的海风,“我们家都是神经病,我唯一的姐姐精神分裂,我的二哥更是狂躁又阴郁,我的三哥极端又偏执,而我自己,如你所见,一个基因突变的短命白毛鬼。我大哥,或许是唯一的正常人。”
余姝嘴唇微张,一瞬间漏了一口气,“我可不觉得他正常。”
“我只是觉得,你的笑很痛苦。”他降下车速感慨出声。
痛苦……余姝低下了头,痛苦的滋味,她从没有忘记。
每一根血管都记着,记着她堕入深渊的那一天。
而造成这一切的凶手,是她自己。
她抬起挂满泪痕的脸,将手中的证件叠在一起撕碎,随着扔出窗外的动作,余姝轻轻一笑,用袖口擦去了泪。
她笑的牵强,有些伤感和气竭力尽的疲惫。
“不用了,此方。”
“人生,不就是在痛苦中强颜欢笑吗。”
倒后镜里,随风飘散的纸片,是她离开的代价。
余姝收回目光,靡靡霓虹灯落在她沉静的眉眼之间,照亮她清澈晶莹的圆眼。
她看向身旁的Zaker,“是我太执着了。”
嘴角扬起笑,颤抖的双唇伴随着她脸上明晃晃的泪滴,颗颗滑落砸入掌心。
“我恨他当年的所作所为,我怨他的始乱终弃,可我忘不掉他那双多情的眼。”
“我原谅不了的,是我自己本身的懦弱和心软。”
薛此方的笑也不自觉勾起似懂非懂笑着,挂断了在暗处和薛天纵的通话。
“你爱上了一个,为你不回家的男人。很多时候,天天对任何人都是孤傲冷漠的。”他真诚开口,调转了方向,朝着海滩的电音节驶去降下两扇车窗,在黑夜里点燃了一根烟,“到了之后,我们就要分开,结束后我需要连夜赶回英国。你也可以提前离场,让保镖送你回去咯。”
他顺手递给余姝一根,“尝尝,洛杉矶的果味烟。”
余姝接过,拿着打火机点燃,浅浅的吸了一口,是梅子酒和柑橘的味道,隐隐约约还有着清香的海盐蓝莓风情。
果真,极品。
“今年在北美的圣诞节,似乎和往年不一样。”
两人分开时,Zaker给她留下一句柳暗花明的话。
余姝脱掉鞋子拿在手心,光脚在夜空下的沙滩上走了两步,远处是篝火烟花和舞台,她低着头,享受着脚底酥麻的触感和目睹潮水来袭的刺激。
再回头时,Zaker的身影已经消失,暗处的棕榈树下,靠着零零散散在聊天的保镖。
黑暗中没有感情的热武器,竟也让她有了些许心安。
女人缓缓蹲在沙滩上,任由无情的风将她拍打的摇摇晃晃,脚心深陷湿润却温热的细沙之中,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海风和耳边激情澎湃的乐队音浪。
她的四面八方皆是路,所到之处皆有风,月牙照着她,星星怜惜她。
藏起来的本能,还是爱虚伪的他。
余姝张开手心,跪在地上撑着身子,嘴角的烟未灭,她嗅到了梨花的味道。
最后,她轰然起身,张开双手朝着翻腾上来的海浪纵身一跃。
她倔强的继续往下游去,不顾身后打开肩灯紧随而来的保镖们。
最后一口氧气耗尽,余姝浮在海面,痴痴的看向月亮的正面。
后来的她还是喜欢坐在那块天然玉石上画着布面油画。
画跃起吞肉的狮子,画散漫的金钱豹,画姿态优美的猞猁,画池中含羞的荷花。
十六画的禁锢已经解开,她的出入不需要告诉任何人,只需要从车库挑一辆想开的车,然后顺着没有尽头的十六号车道进入矮层楼居多的市区游玩。
只是再次见到薛天纵,还是在新闻上,SY董事长现身长岛慈善会现场,向纽约商会捐助五千亿用于金融工程。
薛天纵再次回到十六画那天,洛杉矶即将迎来春天,他抱着余徽,进了她的别墅。
这里和离开时很不一样,到处摆满了她的油画作品,男人淡淡的扫过,给余徽指了指她的背影。
小男孩撒开丫子张开手朝正在调色的她奔去,薛天纵笑着追上去,从外套口袋掏出了一个东西。
那条修复好的钻石项链。
她看了一眼没放心上,弯腰抱起余徽,对他亲了又亲,这才注意到薛天纵的动作,“太繁琐了,我不要戴。”
男人挑眉不以为然,清了清嗓,将项链盒随手扔在一旁,“行,去玩吧。”
“好啊。”她逗着余徽应下,抱着他去了草坪玩。
薛天纵站在露台注视着在洒水器里奔跑的姐弟二人,阳光透过橡树和松树撒在一大一小身上,树影浮动,随着她们奔跑的方向折射进他的眼中。
他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勾心斗角三十载,他也有了归宿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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