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画(1 / 2)
安绒又和厉青澜冷战了。
俩人都属倔驴脾气,这一次谁也不肯做先低头的那个。
厉青澜屋子里有了浴盆,也不在水井边冲澡了,安绒没处偷看,憋了一肚子火,只能每晚变着法子骂厉青澜不是东西。
厉青澜晚上也听不见安绒搁隔壁自慰的娇喘呻吟了,头蒙进被子都阻隔不了她生气的骂声,故而也睡不成安稳觉。
厉青澜闭门不出倒还好,安绒每日卯时还得出去处理公务,这么一来作息十分不规律,漂亮的狐狸瞳子底下熬出了两个青黑的眼圈,无论何时都一副阴云笼罩的模样,弄得座下影卫皆是惶恐不安。
可是今日,有个倒霉催了的影卫,被一项重任砸到头顶,只得软着两条腿颤颤巍巍前去找安绒上交东西。
好巧不巧,这还正好是一个给他们阁主火上浇油的玩意儿。
安绒一手拿着卷宗,一手撑着头,靠在太师椅上,凉凉的目光睨过去,落到他手捧的长盒上。
柳眉挑起来。
“什么东西影卫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哭的涕泪横流:“您之前,派人去,花,重金拍下的
好家伙,可怜的小伙子都吓得结巴了。
安绒葱指一掀盒盖,映入眼帘的是一卷画。
心下了然。
灰眸弥漫浓雾,此刻愈发深沉,叫人看不出情绪。
“拿去烧了。”
她随手扔进他怀里,看也不看。
“啊?”
影卫整个人呆住。
别人掷黄金千两只为博红颜一笑,他们阁主倒好,万两金子直接砸进水里,虽然说确实是有钱任性,但是这也太败家了吧?
影卫抱着盒子像抱着烫手山芋,犹豫着要不要在劝说一二,可是蚂蚁胆子却捂住他嘴扯着他往外走,于是他一边龟速往屋外退出去,一边露出痛苦挣扎的表情。
终于在扭到门槛处的时候,又听到少女冷淡的声音传入耳中。
“等等,你回来。”
痛苦面具立刻消失,他乐滋滋地跑过去,半跪着将盒子献上,然后在安绒从盒子里掏出画卷之后,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盖上盒盖滚出了房间。
开玩笑,继续留在那儿他怕是要连同这幅画一起被阁主撕个粉碎。
溜之大吉。
安绒无语地看了一眼这影卫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身影,随即小指挑开卷轴上的系绳,抬手将画在案几上铺开。
灰瞳中,雾气渐散。
片片深红浅紫,点点嫩粉雪白,绚丽的色彩重叠斑斓,勾勒柔软的花瓣。细蕊垂曳,绿叶作衬,海棠绽开满园,却皆为一袭天青失色。
公子于百花间长身玉立,姿如松柏修竹,貌若坠凡谪仙。
指尖拈殷红一朵,垂首凝眸。
天地寂静公子观花图
她曾经错过的,如今只能靠一幅画来弥补。
本以为困住了人,得到了身,便已经写好了完美的结局,只是没想到她还是看不透他的心。
欲海沉浮者有二,动情却只她一人。
安绒盯着画出神。
突然觉得好笑。
明明事情不应该发展成如今这个局面的。
皇帝高唤一向忌惮厉家兵权,怕厉鸿功高盖主威胁帝位,所以先弄死了厉云铭,又弄死了厉无音,还觉得不够,要对厉青澜也赶尽杀绝。
在权力面前,任何隐患都要消灭,哪怕是三十余年为国效力的忠心赤胆也熟若无睹,这男人就是这样冷血无情,对兄弟如此,对情人也如此。
连天下第一美人安蕊,也无法撼动他的江山,为此负心郎垂泪千行,后断情绝爱游荡花丛,却仍因他香消玉殒。
他们的仇人,其实是同一个人。
告诉厉青澜又何妨,只要他留在血隐阁,哪怕皇帝派最顶尖的杀手过来,也不可能伤他分毫。
可是她不敢赌。
弄死高唤这件事,她已经计划了两年。
厉青澜是一个变数,他不信任她,她又何尝不是?
安蕊是于她而言最重要的人,而这件事关乎她的死。
安绒赌不起
可是那日他琥珀瞳子里透出的怀疑与嘲讽,就仿佛一把利刃在心口切下去,痛得她无法呼吸。
确是她太高看自己,以为几日的欢好就能让他忘记被绑来此处的屈辱,爱她爱得无法自拔。
可是……他当真对她一点情意也没有吗?
若非所爱,会那样温柔的亲吻她,那样温柔地唤她绒绒吗?
她搞不懂。
安绒陷入深深的困惑与迷茫。
长叹口气,低头将前额贴在案上,凉意透过皮肤刺激她混乱的思绪,睫羽扑朔间,一支狼毫映入眼帘。
不由得愣住。
作为行动派的安绒,行为一向比意识更快。
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支狼毫已经被她攥在手心,沾了些墨,只待下笔。
安绒文盲,却并非真的文盲,只是读的书不多,写字也没那么好看,但是起码会写。毕竟做了阁主后每天都有一大堆卷宗等她过目批阅,要真是文盲,这血隐阁早就倒闭了。
她捏着狼毫停留在画卷右下的空白处,却迟迟未能下笔该……写什么呢
她大概明白厉青澜为什么恨她。
一个出身显赫世家的小公子,向来锦衣玉食人人敬仰,高傲得不得了,连路边乞儿碰一下都是弄脏了他,却沦落到如今这个田地,成了阶下囚不说,还是以一个低贱的男宠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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