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六章 亮如白昼(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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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殷悦进了派出所,她已经两个白天一个夜晚没回家了。

而且估计很快就要从派出所转到拘留所。

那么不仅有必要给她准备些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恐怕还得跟她家里人打个招呼,告知其下落才是。

这件事自然要着落到严丽的头上。

无论从职务关系上看,还是好姐妹的情分,她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但偏偏严丽自己却心里发怵,不敢登门。

所以替殷悦求完情后她还是不肯走, 在宁卫民面前磨叽了好一阵。

才不好意思的说起了这件事上自己的为难,向他讨要主意。

敢情严丽担心的不是别的,她怕就怕殷悦的奶奶年岁大了,身子骨也不大好。

万一要是老太太听闻噩耗,受不了这个打击,真急出个好歹来, 那可怎么是好?

可要是不去殷悦家里赶紧给个交代,这么久都没有殷悦的下落, 她也依然怕老太太会胡思乱想的。

宁卫民琢磨了一阵,觉得这个丧门星也确实不好当。

无论殷悦的事儿最后怎么处理,她家里人可是万万不能出意外的。

想了想,决定还是对殷悦家里,先暂时瞒着点吧。

为老人身体着想,在殷悦的事儿没有定论之前,先不能透露真实的情况。

最好是说单位有紧急任务,临时抽调殷悦去应急。

而且这一趟,他也不让严丽一个人去了,而是和她一起去。

这样一来,既能增加谎话的说服力、可信性,严丽也不用在这风雪天里奔波受罪了。

不用说,严丽自是喜出望外,对宁卫民这样的体贴下情,大大的感激。

刚才因为宁卫民说出“以德报德,以怨报怨”的那些话, 所产生的些许不快,一下子全没了。

而这,其实就是宁卫民的目的所在。

虽然他因此要承担主要的责任, 可谁让他是四个姑娘的直接领导呢?

这种时候他躲了,那还像话嘛,今后还怎么让下属信任自己?

他可是个爷们儿,纯粹的,哪儿能让娘们儿心生鄙夷?

就这样,接下来宁卫民就开着吉普车载着严丽和她的自行车,一起去了殷悦的家。

而且这还不算完。

半路上,宁卫民又用一个大大出乎严丽意料之外的举动,再度证明了自己的人品。

他居然在副食店门口停了车,然后下去给殷悦家里买了许多实惠的吃食。

什么柑橘、苹果啊,什么奶粉、排骨啊。

至于理由,面对着一脸满是好奇和不解,而且还想跟自己抢着付钱的严丽,宁卫民是这么说的。

“严丽呀,你别跟我抢。谁让我是你们的上司,工资比你们都高呢。”

“而且你跟殷悦是常来常往,我这可是第一次去她家,总得意思意思吧?尤其待会儿还会见到殷悦的奶奶,就更没有空手的道理。”

“不过你可一定记着,去了以后千万别说这些东西是咱们买的,你就说单位发的福利。这样才能免了客套,让人家坦然接受,也能降低一些老人的疑虑。”

这份带着温度的体贴,立刻换来了严丽真心的点赞。

“经理,您有心了,想的真周到!”

其实原本呢,夸是那个这么一句也就可以了。

但严丽随后的一句,“您对殷悦也真好……”却属画蛇添足了。

很容易让人产生歧义的理解。

宁卫民忍不住干咳了两声,觉得不能不再做个补充声明。

“瞧你这话,好像我还区别对待你们几个?无论殷悦还是你,又或是甘露和杨柳金,你们都是我最得力的下属,对我而言是一样的。如果换成你面对类似的情况,我同样会这么做……”

有“冰玫瑰”之称的严丽非常难得的笑了,却没再言语。

在她看来,其实不说还没事,这一说反倒有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了。

宁卫民这份多心的敏感,实在有点好笑。

但与此同时,她却又有了一种莫名的宽慰和感动。

因为能有这样的一个体贴入微的上司,还真是挺好的。

像这样的人,绝不会是什么无情无义之人。

二十分钟后,宁卫民在严丽的引领洗,终于走进了殷悦家,见到了她的奶奶。

初见老人的第一面。

还没说上几句话,只凭老人的外貌,以及对其生活环境的观察,宁卫民就不禁心生敬意。

只见这老太太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乱。

身上的一身粗布衣服,洗得发白,袖口也磨秃噜了边儿,但很合身。

衬着她那细眉大眼,端庄和煦的面容,给人一种十分亲善的感觉。

老人的目光是慈祥的,态度是真诚的,礼节是周到的。

奉茶待客,嘘寒问暖,处处充斥着京城人的热情。

尤其是老人和两个孙子所住的那间不足十平米的小房儿。

不光朝向不好,房屋质量也不好,却让老人收拾得干干净净。

以床为主的各种家具都被巧妙的安放在屋里最合适的地方。

既不浪费空间,也不会显得过分拥挤,让人无处落坐,无处下脚。

完全不似这里大多数人家,只有无序的杂乱和满处的灰尘。

这已经足以显现出这个老人的持家本事。

想想看,从旧社会走过来,一个大字不识,还有一双小脚的老太太。

却能精打细算,把家务事儿处理得如此井井有条。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很有点“巧妇善于无米之炊”的意味。

所以从这一点来看,殷悦身上的灵性,办事利索的风格,极有可能就是受老人的遗传。

不过反过来说,这样其实也有不好的地方。

那就是殷悦的奶**脑太清楚了,远超平常的老人,有点不大好糊弄。

对于严丽缺乏深思熟虑就出口的谎话,老人就有许多地方存疑。

比方说,为什么殷悦就不能本人跟家里说一声?为什么人走了快两天单位才给信?

人拘谨到底去了哪儿出差?到地方没有?人要去多久才回家?

这些问题和细节都是严丽回答不上来的。

这就让谈话显得十分拘谨,而且越来越困难。

不多时,严丽就被老人问得磕磕绊绊,支支吾吾了。

眼瞅着这就要坏菜。

关键时候,还是宁卫民灵机一动,想起了邹国栋的会上发言,才现学现卖给圆了谎。

他接过话头跟老人说,其实好多事儿他们也不清楚。

为什么呢?

因为总公司是因为发现机场专营店那边账目出了大问题,莫名其妙丢了好多的衣服。

才临时从其他专营店征调精英过去盘库、清查去了。

这件事事发突然,涉及面广,还透着蹊跷和反常,所以要的就是个避嫌和保密。

别说征调走的人都不能和外界联系,就是没被征调的人对此都不好过问。

说白了,这是特殊任务。

就跟每年中考和高考出题,要把考官圈养个把月的性质差不多。

人调过去了,待多久也说不好,得看调查的进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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